就在昨天，羽十四岁了
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应该是怎样的呢？
应该和朋友们在外面游戏或开派对吧……？
应该在教室中刷题或准备考试吧……？
不过，羽不属于这两者中的一种。
他躺在纯白的床上，床在纯白的屋子里。
是纯白，连桌椅，床铺都是白色的，唯一不同的是床边窗外的景色，通过它，羽能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羽缩在白色的被子里，仔细看的话，羽也是白色的。
并非人种决定，而是羽的肤色透着病态的，毫无血色的苍白
羽得了绝症，而且他似乎活不了太久了
这都是他前几天听医生和他母亲的谈话知道的
“长则一年，短则几天。”医生长叹一口气，接着，就是母亲的哭泣声
“求求你，求求你们，再救救他，多少钱我都给。”母亲哭着说，可是回答她的只是叹息和冰冷的远去的脚步声
羽不相信自己能活到一年之久，从出生起，他的运气恐怕就是负数。
也对，得了绝症的人，怎么会好运呢？
只是希望……自己死后家人别太伤心吧……羽趴在窗边，这样想道
羽很少会向外看，自从生病后，除了白色，任何颜色都会使他不安
可今天不同
“快死了的人，在死前感受一下不同的世界，也不错吧……？”羽轻声呢喃，细微的声音被春风卷走
现在是春天，树木吐出了嫩绿的芽，冬日厚重的雪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嫩绿的小草
天空中成群的鸟儿飞过，——那是刚归来的燕子
羽盯着燕子出神
“啾……啾啾……”
不知哪里的雏燕叫声打断了羽的发呆，羽顺着叫声向窗下看，一只通体雪白的雏燕缩在地上，羽似乎见过这种燕子的介绍，“哦……白化病来着的？真是不走运啊……和我一样呢……”
羽将身子探出去，用手将雏燕轻轻捧了起来，雏燕没有抗拒，任由眼前的少年捧着
羽检查了雏燕的身体，是腿骨骨折了
“欸……”羽叹了口气，从药柜中找出药膏涂抹在雏燕的腿上，又找来两块木板给雏燕做了固定
“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羽对雏燕说道
雏燕歪了歪头
“看上去不错！”僵硬的笑容浮现在羽的脸上，肌肉一阵麻木——他太久没笑了
之后每天，羽都给雏燕换药，喂食，每做完这些，他都满意的点头
羽的母亲和医生也发现了雏燕，不过祂能让羽开心也很不错，所以没有过问
一周后，雏燕痊愈了，羽走到窗边，将雏燕向空中抛去。“走吧，再见，好好活下去啊……”
雏燕飞了一圈，又飞了回来
连续几次都是这样
“嗯……不想走，想和我一起而生活？”羽望着雏燕的眼睛
雏燕歪了歪头
“真是只傻燕子啊……那好吧……唔……以后叫你‘宴’好吗？”
宴歪了歪头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啊……我要死了哦？”
宴听罢飞了出去
“果然……”羽有些失落
一会宴又飞了回来，带着一个红色的果子
“要我吃下去？”羽有些惊讶，“这啊……想让我多活一会吗……谢谢你哦！”笑容浮现在羽的脸上，他将果子吃了下去
“我想要和你一起，去远方旅行！”果子吃下去的一瞬间，少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羽一怔，向宴的方向看去
“看我干嘛，没见过这么可爱的肥啾嘛？”少女的声音有些无奈
“你……是宴？”羽难以置信地问道
“如果屋子里没别的东西叫宴的话，那应该是我，话说不是你给我起的名字嘛？”宴依旧无奈
“呃……这样……话说你刚才给我吃的是什么？”羽有点头疼，事情有点玄幻
“喂喂，哥哥，你难道没玩过电脑游戏或者看过小说吗？就是吃了之后能听懂动物语言的神药啊！”宴更无奈了，甚至有点惊奇
“没有，”羽答道，“那种东西没有用，而且我对白色之外的颜色很敏感。”
“啊这……！哥哥你的童年呢？”宴忍不住吐槽
羽向宴看去，宴正用翅膀捂着脑袋
“我童年八成是扔病房里面了”羽耸耸肩，准备和宴斗槽
“……对不起，”宴声音弱了下去，小声道歉“那……你还愿意和我一起旅行吗？去很多很多地方，做很多很多事情！”宴又来了精神
嘛……反正也快死了，那就陪她去呗
不是说好在死前体验一下不同的世界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羽顿了顿
“不过什么！？”宴很激动，显然，她没有想到这个人会同意
宴如果是人的话她现在肯定是两眼放光的状态。羽在心中吐槽
羽到了杯水，“难不成一路上我就这么和你讲话？会被当成神经病抓走的。”羽喝了一小口
“这事啊，早说嘛，好办，我可以变成人的！”宴说着，羽毛落下，明明没有风却在屋中飘了起来，待羽毛再落下时，桌子上站着的俨然是以为十五六岁的活力少女！
“噗！！”羽一口水喷了出来，倒不是因为燕子变妹子太令人震惊，而是少女形态的宴……真的两眼放光……
“我或许有当预言家的天赋……”羽小声说着“不不不！会被刀的！”
“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那你等我一天，明天我办好出院手续，咱们就走，行吗？”羽拿纸擦嘴
“太棒了！”宴蹦了起来，蹦到了羽的床上
“你变回去啊啊啊啊！”羽被宴压住，想把她丢下床
“变不回去的啦！除非和我缔结约定的人死掉！”宴趴在床上回答
“唔……好吧……但如果别人问起来，你就说……”
“我是你女朋友！”宴笑嘻嘻地打断羽的话
“啊？我……我才14岁诶……我……”羽脸红了起来，有些语无伦次
“有个美少女倒贴做你女朋友它不香嘛？”宴还是笑嘻嘻的
“谁会找个比自己大的鸟做女朋友啊喂！！！”羽说着，从床上下来，走出了病房。
羽从未走出过他的病房，他觉得这么做没什么意义
病房外是长长的走廊，远处有挂号处，问诊处，以及几个其他病人的病房
羽向挂号处走去，说明了自己的身份，两个小护士都很惊讶
基本上没人见到过走廊尽头病房的病人
“那个……”羽打破了沉默“我要出去一下，能借我点钱吗？我会让我的家人还给你们的。”
“钱的话……您的母亲有在这放十万元，说如果你需要可以给你。”一位护士说
“好，那麻烦您把钱给我，”羽说“你们可以留一万做小费”
医院对面是数码产品和电子设备商场，羽转了转，买下了两部手机
“我有个超能力，现在，我特别有钱”
羽又走进数码商场，转了一圈，买下了店里最贵的相机
既然要旅行……相机总是需要的，还会拍到好多照片呢……羽想着，露出了微笑
哦……还得给宴买个发带什么的，不然总披头散发的，像个女鬼。羽在心中挖苦宴
羽向商场外走去，在一个转角，看到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店铺，一张巨大的牌匾上写着“湘殷堂”
仿佛有魔力一般，羽被吸引进去
屋里只有几张小桌，这里竟是一个茶馆
一位掌柜模样的人探出头来，吆喝着“客官里面请啊，新面孔，今天来点什么？”
“你来推荐吧。”羽淡淡地说
“好嘞，上好的红巧梅花茶来一碗，给客官端上来！”
不一会，茶摆在案上，茶香四溢
茶很香，足以让人忘掉离别的苦涩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羽有些奇怪，一饮而尽的“结账”
“得嘞，收您一万五，新人还有礼物赠送啊！”掌柜屁颠屁颠地跑到后面，一副守财奴的模样
虽然很贵，但羽现在不想深究，只想回到宴旁边
付了钱，掌柜把一个长长的盒子塞到羽的衣兜里，羽匆忙得向医院跑去
他要离开这，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妙，“不想……和任何人……离……别……”羽双眼血红，靠本能向医院奔去
“老灵，那人类身上有妖的气息，怎么回事？”点中，一位孔武有力的男子走出，头身长着三寸长的犄角
“没关系，他不是除妖师的话，就和我们没关系，咱该收摊了，去下一个城市吧……”掌柜的缓缓睁开眼睛，眼中放出摄人的金光。
羽双眼中的红色褪去，心中不再慌乱燥热，冷静下来之后，才想起自己是一位身患绝症的少年，而且是未经家长允许就跑出去的死小孩。
羽急忙向医院跑去“完蛋，老妈会急疯的!我忘记告诉她了!”他自言自语，他的声音被风搅碎，自己都难以听清。
跑回病房前，但是并没有听到母亲焦急的呼喊，反而是两位女子谈笑的声音，是不是还会传来少女银铃般的笑声。
羽推开门 “这场景真是令人……难以想象……”羽自言自语，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
宴和羽的母亲在拉家常。
“呀!小羽你回来了啊!啊呀啊呀，你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么棒的女孩，怎么也不知道和我说说？”
“啊……不是……她是……”羽感到乏力，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毕竟说是鸟妖怪可能还会被送到精神科再看看。
“啊？阿姨？小羽没和您说吗？”宴的声音响起，让羽燃起了一点希望的火苗，期待她能有好的说辞。
“我是她女朋友!”
羽差点一口老血喷墙上，他觉得还不如刚才被送去精神科。
“啊，这样啊!”羽的母亲有点惊讶，一拍腿“草率了!那我先走了，是我的错，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语毕，转身要离开。
“诶别!”羽拦住母亲，“我有点事，打算明天出院，给我点钱，顺便帮我办一下出院，行吗。”
“这事啊，婚前旅行？我懂我懂!我听小宴说了，手续办完啦，这张卡给你，卡里有九百万，随便花，但也不能太随便，钱不够了打电话给我，我再给你打钱，啊。那我走了。”羽的母亲一个闪身，快乐地跑出病房。
“哈……小羽长大了啊……有喜欢的女娃咯，真希望他幸福啊……”良久，羽母依着墙壁，轻声说道。
羽在床上坐着，宴倚在羽的肩上。
仔细一看，宴真的是个美人，雪白的的长发直至腰间，身上没有一丝赘肉，温润的面孔洁白如玉，皮肤晶莹剔透，线条流畅，比例完美。
古人所谓“骨肉均亭”也不过如此吧？
“嘶……什么东西咯了我一下……”宴向自己依着的地方看去，是羽的口袋，有一点鼓起来的地方，“诶？!这是什么？让我看看!”
未等羽回答，宴已经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个盒子和一条发带。“哦～发带啊!是给谁的呢？还有这个盒子，里面是什么呢？是不是我不音世事的纯情美少年出门看到哪个大小姐然后一见钟情了？萌生情愫然后买下发带作为定情信物……”宴促狭的笑着，羽感觉她的笑容中还有点变态。
“别闹了行吗，我当然是给你买的，你这披头散发的出门也不怕被人当成女鬼——尤其是晚上!还有你这衣服，都什么年代了，你这穿的是……唐装？外面还披着羽织，好家伙……好一个华倭结合，明天和我出去买衣服，至于盒子……我也不清楚，喝茶老板送的。”
宴被说的一愣一愣的，良久，脸上闪过红晕，轻声问道:“那我可以……把盒子打开么……”
“随意吧，正好我也想看看一万五一杯的茶送了什么赠品。”羽把头探过来，眼中闪着期待。
“呃……这么贵，什么财大气粗的豪门公子哥，土豪求包养!”宴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盒子，盒子里是一支钗。
钗通体银白，有珐琅，玛瑙，宝玉作饰，做工精细，哪怕外行人也能看出是出自大师之手，貌似还是实心的，宴提了提，至少有两百克。
“金的，外面镀了银。”羽说“不过干嘛这么弄。”
“看不出来兄台你还有如此技术!何不去做鉴宝师!和我一同大赚一笔，我们共享荣华富贵!岂不美哉!”宴把玩着金钗，爱不释手。
“我还能看出来这是个老物件，应该很久了，但是保存的还不错，你喜欢的话就送你啦，反正我也用不上。”夜在谈笑之中降临，羽感到疲惫，他把希望寄托在钗上，希望用这柄钗堵上宴的嘴。
“诶？!好耶!小羽最棒了!”宴听到这话，跳到了羽的身上，紧紧抱住了羽。
这衣服……真是，一点都不透气……羽被宴领口的衣服遮住视线，口鼻被布料包裹，再加上身体脆弱，只能任他抱着。起初还有少女的馨香萦绕鼻尖，随着宴动作幅度的加大，馨香转化成了窒息，“喂……要死了……”羽拼尽全力挤出一句话。明天绝对要给她换一套透气性好一点的衣服……在昏迷前，羽如是想道。
（14岁的时候写的，文笔……啊……可能和现在相比差了一些） |
